――中国商业联合会洗染业专家委员会主任闻力生访谈录

闻力生教授现任中国商业联合会洗染业专家委员会主任，中国服装协会专家委员会副主任，国家服装工程中心副主任、国家服装行业生产力促进中心副主任、中国服装集团总工程师，东华大学教授。近一个时期，闻教授在参与国家“十二五”规划服装产业振兴规划调研中，对我国洗染业如何发展为现代服务业给予了极大的关注。本文根据访谈内容整理而成，希望借此引起洗染业界仁人志士的共鸣。

众所周知,我们的洗染行业是最传统的服务行业之一。随着“国家十一五计划”的结束和“国家十二五计划”的到来,摆在我们面前的任务就是在我们现在的大好环境和现有的基础下,如何尽快地将传统的洗染企业发展成为现代服务业。

       所谓现代服务业，是指那些不生产商品和货物的产业。目前比较公认的定义是:“现代服务业是伴随着信息技术和知识经济的发展而产生的，用现代化的新技术、新业态和新服务方式改造传统服务业，创造需求，引导消费，向社会提供高附加值、高层次、高质量、知识型的生产服务和生活服务的服务业”。

       现在我们将现代服务业常分类如下：（1）基础服务（如通信服务和信息服务）；（2）生产和市场服务（如金融、物流、批发、电子商务、农业支撑服务以及中介和咨询等专业服务）；（3）个人消费和生活服务（如教育、医疗保健、日常生活、住宿、餐饮、洗衣、文化娱乐、旅游、房地产、商品零售等）；（4）公共服务（如政府的公共管理服务、基础教育、公共卫生、医疗以及公益性信息服务等）。

       由此可见，这些现代服务业均具有时代特征,即:具有新的服务领域———适应现代城市和现代产业的发展需求，突破了消费性服务业的领域，形成了新的生产性服务业、智力（知识）型服务业和公共服务业的新领域；具有新的服务模式———现代服务业通过服务功能换代和服务模式创新，而产生新的服务业态；具有高文化品位、高技术含量、高增值服务、高情感体验、高精神享受等特征。

       在明确了什么是现代服务业之后,我们就应该将我们现在的传统性的、消费性的、社会生活服务性的洗染产业向现代服务产业发展。那么如何发展呢?我以为按照现代服务业定义,最主要的是立足于用新技术、新业态、新服务方式来发展洗染产业。具体的说,至少有以下几个方面要我们去做。

       一、在一、二、三线城市要集中力量发展集中洗涤,使洗染行业首先在我国实行现代工业化生产。

       我国著名的经济学家厉以宁教授最近说,我国目前城市化率为45%,到2015年将达到50%,到2020年将达到75%。随着城市化率的提高,我国一、二、三线城市会随着中小城镇的增加而进一步扩大,我国的洗染行业也将在众多中小城镇和一、二、三线城市发展的基础上得到飞速发展。在这个时候是发展手工作坊式的前店后厂的小生产,还是发展成工业化的大生产模式,这更是一、二、三线城市的洗染行业协会需要规划的,拿主意的。

       我国现在有各种不同规模的洗染店近25万家，从业人员125万多人,年洗染能力达20多亿件（条），年营业收入达500多亿元人民币,这些每年并以20％以上的速度在增长。由于目前几十万家洗染店中绝大多数都是手工作坊式的小生产方式,小生产的企业规模小、技术力量差、生产成本高、能源消耗多、环境污染重、服务质量低，远不能适应我国新技术和知识经济发展的需要,更不适应我国大中城市发展的需要。

       现代工业化大生产是指采用现代生产技术设备的生产,它的生产工艺过程是机械化、电气化、自动化、信息化和高速化。我国目前洗染设备如干洗机和水洗机的机、电、液、气一体化程度很高,总体上说可以满足工业化大生产的需要,但是关键在于如何根据先进的洗涤工艺流程合理配置。在一、二、三线城市首先实现分散收衣,集中洗涤,这是实现洗染工业化的第一步。而真正要做到现代工业化洗涤也必需实现第二步,那就是在我国一、二、三线城市的郊区建设规模型洗涤工厂或者洗涤产业园区,以实现洗染工业的现代化。就象现在我国的北京、天津、杭州等大中城市一样,建立规模型工业化生产的洗涤工厂或者洗涤产业园区。

       在一、二、三线城市首先实现洗涤工业化生产,不但使传统的洗染业得到了改造,上了水平,提高了效率,真正做到了节能减排,更使城市对洗染污染环境的有害物质得到集中收集和集中处理,有利于城市环境静化,打造宜居城市。

       二、在实现工业化生产的洗染企业要进一步实现信息化和网络化,做到两网两化的相融。

       这里所说的信息化一是要以工业化的洗染企业来促进信息化,使两化相融；二是企业要在互联网和物联网两网相融技术下进行。首先，我国现在洗染企业除了收银系统用POS机（销售点终端）、客户关系管理和财务报表管理用电脑外,很少企业用较完整的ERP（企业资源规划）对企业进行信息化管理的。其次，我国现在洗染企业从分散收衣、洗涤分拣、编号、去渍、进行洗涤、熨烫、整理包装、送货等工艺过程大多手工作业。因此实现了工业化的洗染企业一是要打造人工数字神经网络信息管理系统,二是要以射频识别技术RFID（电子标签）为核心的物联网技术对整个洗涤工艺过程进行信息化控制与管理。

       企业数字神经网络系统是人工神经网络系统在企业管理上的一种应用系统。人工神经网络常简称为神经网络系统,它是模拟人脑部分形象思维能力,用模仿人脑构成的神经元组成的网络。神经网络系统在上世纪80年代中期得到了飞速的发展，现在人工神经网络理论的应用已经渗透到多个领域，如在企业管理、计算机视觉、模式识别、智能控制、仿真设计、非线性优化、自适应信息处理、机器人等方面。

       企业数字化神经网络管理系统是结合现代信息技术、现代管理技术和生物仿生技术而研发的,被国际上称为最新的第五代管理系统（以知识管理为主题）,它是智能知识的,又是信息化的。

       21世纪，我们任何一个洗染企业都要面对国内外同行的竞争,要赢得竞争必需借助信息技术,对市场和经济信息作出快速反应,这是企业求生存求发展的主要手段。企业数字化神经网络管理系统是由数字过程组成,这些过程使企业能够利用神经网络的智能预测功能,及时的感知其环境,做出快速反应,与竞争对手挑战,了解客户需求,组织及时反应。企业数字化神经网络管理系统提供了完善的信息流,能让正确的信息在正确时间到达正确的地方。过去我们企业所用的管理系统从最初的MRP到MRPⅡ到ERP到SCM到CRM,尽管它们有很多品牌,但都没有很好的在企业实用。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些系统太强调功能,企业业务流程再造功能差,不符合企业的习惯管理,缺乏灵活性、智能性、优化决策性和预测性,而企业数字化神经网络管理系统正好弥补了这些不足,所以它一定会在洗染企业得到广泛的应用。

       我们的洗染企业过去之所以在洗涤工艺全过程中多用手工作业,主要原因在于在洗涤过程中没有一个好的编码介质和智能型传感器技术。但是近年来发展的射频识别技术RFID,它是可以做到随同被洗衣物,在整个洗涤过程中从收衣编码起直到送货止进行管理。近年来RFID随着它的应用增长,成本在不断下降,市场上最低价格已降至1美分左右,这为我们企业大量使用RFID技术提供了可靠保证,特别是去年倡导的物联网技术已经把RFID作为它的核心。

       所谓物联网技术是基于互联网的新技术手段,是把世界万物之间有机联系起来的网络。像人际间交流靠互联网一样,物与物之间也有网络相联。物联网是继计算机、互联网、移动通信网之后的世界信息产业第三次浪潮。它的出现使整个社会模式由以人为中心变为多元中心,即物---物、人---物、物---人的模式。有不少IT专家、经济学家、企业家和政府官员都认为，“物联网”与“互联网”的创新融合，将成为下一轮世界经济发展的技术驱动力。

       去年美国新总统奥巴马就职以后，在他和工商界领袖举行的圆桌会议上，提出了“智慧地球”的概念，其中包括美国要形成智慧型基础设施“物联网”。这被美国人认为是振兴经济、确立竞争优势的关键战略，奥巴马政府对此给予了积极肯定。

       我国也正在高度关注和重视物联网的研究工作。去年8月，温家宝总理在无锡微纳传感网工程技术研发中心提出“尽快建立中国的传感信息中心，或者叫‘感知中国’中心”。其实当今已有物与物的联网成功应用,如装有GPS卫星定位系统的运输车辆，以及装有RFID射频识别芯片的集装箱，可以自由通过不停车收费站，在无人化码头自动完成装卸等。这种不同物体间的“对话”关系将迅速扩大化，到2011年，物用的内嵌芯片、传感器、无线射频的“智能物件”可能会超过1万亿个,这个数量远远超过了全球65亿人。它们在人类上网同时，也能通过物联网相互感知、交换信息。

       上世纪70年代,商品条形码的出现引发了商业的第一次革命。但随着经济全球化的发展,一个方便、快速、准确地识别、跟踪和管理到单个物品时,条形码已不能满足这个要求,所以有了RFID技术的发展。现在，基于RFID技术,由美国AUTO—ID中心研制的电子产品编码EPC(ELECTRONIC PRODUCT CODE)方法和标准得到全球的认可,因此利用RFID、EPC编码、数据通信所构成的物联网,通过互联网相融和全球的计算机进行互联互通,就构成了一个完整的EPC系统技术,从而可进行全球信息共享和协同工作的目标。相信这样的技术在今后一定会成功应用于洗染企业的信息管理和衣物洗涤信息化管理上。

       三、在现代洗染业发展上一定要用新的服务方式改变旧的服务方式,而采用新的服务方式最好的是提倡定洗服务。

       人类社会在跨入21世纪后，随着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相应地对自已穿着的衣物洗涤提出了更高的需求。要求具有更快速和灵活的交货响应、更高的洗涤质量、更低的成本和能源消耗、更个性化的专一洗涤、更好的无污染有利健康的绿色环保洗涤等等。这些需求促使传统洗染服务面向个性化需求的定洗服务发展。

       所谓定洗服务，就是现代洗涤能满足顾客唯一的对洗涤的各种个性要求的工业化生产服务。其实我们现在各个洗染企业在做的会员制、VIP制、企事业单位、机关团体等的租用或包洗模式,已经是定洗服务了,不过差的是没有做到对各个顾客的不同要求进行工业化生产,所以它的效率特别低。例如一些顾客要求自身衣服要单独洗涤以防交叉感染,而另一顾客则要求对服装进行中性洗涤,还有一些顾客则要求不用四氯乙烯洗涤等等……
作为一个工业化的企业，必需要用信息化手段,根据各种不同要求,将它们归类为适宜工业大生产的洗涤,以提高生产效率。当然，在这个服务中不排除用小型小容量洗涤设备以完成定洗服务。

       四、在新服务业态上要为顾客健康生活打造绿色洗涤,为顾客提供高情感体验和高精神享受。

       我们洗染专业委员会在2004年青岛的行业工作会议上,发出了要“科学洗涤、绿色洗涤”的号召以来,一些洗染企业以获得ISO14001环境管理体系和ISO14024环境标志产品认证作为企业新世纪追求的目标。为了达到这个目标，任何一个洗染企业均应该从绿色设计和绿色洗涤着手。

       绿色设计技术是针对洗涤后的绿色产品而言的。绿色产品可以这样来描述：绿色产品就是在其生命周期全过程中，符合特定的环境保护要求，对生态环境无害或危害极少，对人类生存无害或危害极少，资源利用率最高，能源消耗最低的产品。而所谓绿色设计技术，是指能减少污染，降低消耗、治理污染或改善生态环境的设计技术。产品的绿色设计一般包含两个方面：一是要清洁洗涤生产，在洗涤各个工艺环节都要减少排污、减少污染垃圾；二是要节约资源，既要节省原辅料，又要使原辅料在使用之后不至于全部成为废品垃圾，而是便于回收和利用。绿色设计GD（Green Design）通常也称为生态设计ED(Ecological Design)、环境设计DFE(Design for Environment)、生命周期设计LCD(Life Cycle Design)等。由绿色设计的概念可知，绿色设计是针对洗涤产品的绿色程度作为设计目标的，它充分考虑洗涤绿色产品在原辅料获取、洗涤生产加工、运输销售、使用及回收处理等对环境的各种影响。因此，进行绿色设计人员，要有相当高的绿色知识，才能成为绿色设计的主体。例如在绿色服装洗涤的设计中，要鉴别洗涤的服装所用的面辅料，选择洗涤生产过程中满足低能耗、低成本、少污染，易于回收的洗涤剂及各种助剂，而洗涤后服装本身要不含有毒成分，顾客在穿着使用过程中不产生有害物质、不污染环境，有利于服装破旧报废后，本身易降解或易回收再生等等。所以我们的绿色设计师人员除了能会洗涤过程的工艺设计,而且还要懂得绿色设计。

       绿色洗涤设计与生产的主要研究内容有以下六个方面：

       （1）绿色衣物洗涤的原辅料选择与管理；
       （2）绿色洗涤原辅料的回收可能性、回收价值大小、回收处理方法、回收处理工艺性等，最终达到资源和能源消耗最低，对环境污染最小；
       （3）绿色衣物洗涤的加工生产；
       （4）绿色衣物洗涤后的包装设计，洗涤后的绿色衣物必须进行绿色包装，这样才具有绿色洗涤的整体形象和市场竞争优势，绿色包装设计一般包括优化包装方案和包装结构，选用易处理、可降解、可回收重用或循环再生的包装材料；
       （5）绿色洗涤衣物的成本分析；
       （6）要建立绿色洗涤衣物的数据库与知识库，充分利用现代信息手段，建立好绿色洗涤衣物的数据库与知识库，在该库中应该包括洗涤以后的衣物与环境、经济、技术、对策等有关的一切数据与知识，例如绿色洗涤的原辅料成分、各种洗涤剂对环境的影响值、各种化料和助剂等的自然降解周期或人工降解周期、费用，制造、销售、使用过程中所产生的附加物数量及对环境的影响值等。

       由于现代人的生活质量提高,人人都懂得维护生命、维护身体健康的重要,而人们对衣物的保养与洗涤,绿色是唯一的选择,穿着经过绿色洗涤的服装是对人身体健康的最好维护,从而给人们带来最高的精神享受和最高的情感体验。

       五、工业化的洗染企业要对洗涤衣物质量进行6σ（读作“6西格玛”）体系管理。

       从“国家九五计划”开始时,我国洗染企业就开始进行ISO9000质量体系的认证,到现在，我国规模型的工业化生产企业几乎100%的进行了认证。但认证归认证,质量还是质量。谁都知道质量是企业的生命,但有时还是听到说“洗涤质量不怎么样”!为什么质量还是有问题呢?关键在企业没有下狠力和质量目标管理不明确。质量差主要反映在衣物洗涤掉色和串色、洗水缩率大、根据洗水标识错误进行洗涤、整烫质量不好、去渍不尽、经过绿色洗涤的衣物生态标准检查通不过,有的企业出厂洗涤衣物返洗率高等等。

       ISO9000质量体系的认证只证明了你的企业具备保证产品质量的条件,它并没有告诉你产品质量好的目标,也没有告诉你如何去做才能达到目标。去年4月,工信部发布的“关于加强工业产品质量工作的指导意见”中明确提出要加强宣传和推广新的质量保证体系,现在流行的6σ质量管理体系就是定量的告诉企业如何按照合格产品质量目标去抓的。

       σ在这里从数学角度上讲,它是针对波动而定义的标准差,σ的平方就是常说的均方差,所谓6SIGMA管理是通过减少波动、不断创新，达到缺陷逼近百万分之三点四的质量水平，以实现顾客最满意和最大收益的系统科学。也就是说质量管理只有达到6σ,洗涤一百万件衣物只允许有3.4件衣物产品是废次品,亦即6σ的正品率是99.9997%,这个比纯金还高的正品率目前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企业做得到；摩托罗拉这么好的企业也只能做到4~5σ,也就是说它的产品正品率只在99.38%~99.977%之间；如果是一般企业,只能做到3σ,即产品正品率在93.32%。

       6σ质量体系可以通过质量管理试验法DMAIC模式定量的为企业寻找到4σ以上的正品率。因此，我个人认为，我们的洗染企业有必要在迈向工业化和信息化同时,努力将6σ质量管理体系作为实现企业产品质量的目标。